“嘘！”
罗曜最先警觉，示意大家安静，“什么声音？”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声音似乎就从众人的周围发出，忽远忽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警戒地四处张望。“嗤嗤”的声响类似毒蛇吐信，罗曜举起步枪，利用倍镜上的夜成像仪仔细观察。
深夜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罗曜却感觉额头上布满的汗珠。刺耳的“嗤嗤”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观察镜内除了空旷的沙漠外什么也看不到。
“长官，什么东西？”赌徒端起步枪靠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到，小心警戒！”
罗曜示意所有人聚过来，背靠背组成简单的防守队形。这声音听起来不太可能由人类发出，如果是域外巡逻队或者联邦的士兵的话，大可直接开火袭击处于背动的救援队等人，不必废此周折。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布兰登知道已经不是再考虑隐蔽的时候了，不管敌人是什么，显然已近锁定了救援队，并且随时都会发起攻击。在黑暗对敌方完全无用的情况下，继续保持所谓的隐蔽毫无意义。只有打乱僵局，冒险一博，之后再迅速转移这一方法了。
想到这，布兰登率先打开了步枪上的手电，切换大功率模式，并命令陆战队员进行光照索敌。十多道强光先后射出，将救援队周围照的通亮。
“照明弹！”赌徒在众人脚下丢出两跟长筒型的发光棒，并向大家警告。
瞬间发出的光亮一下辐射到救援队阵形数米之外。
刺耳的叫声突然变得更加急促，接着在一瞬之间全部消失。刚才的骚动如同未发生过一样，随着照明弹的光芒逐渐减弱，现在一片死寂，只有众人急促起伏的呼吸声。
布兰登小心的靠向罗曜，低声问“什么东西？”
“不清楚，肯定不是人类。”
罗曜咽了口唾沫，接着说，
“红色的眼睛，好几十双，只看到一瞬间。”
布兰登点点头，罗曜和自己看到的一样。在照明弹打开的那么一会，自己看到了数米外有大量的红色眼睛盯着这边，随后又快速消失不见。一想到对方竟然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接近到如此距离，布兰登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罗曜仍然端着步枪向周围警戒着，他看了看布兰登，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你救了我们一命。”
“现在还不好说！”布兰登同样边警戒边低声回应。
救援队就这么来回搜索了十多分钟，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罗曜只好命令众人熄灭灯光进行转移，并让赌徒准备好照明弹以备不时之需。
紧张的气氛让罗曜里里外外都汗湿了一遍。到达新的隐蔽点后，他找个块石头靠着坐下，总算喘了口气。
布兰登和赌徒也走了过来坐下，三人决定守夜并讨论隐藏在黑暗下的敌人。在刚才的经历过后，黎明到来前的黑夜变得更强凶险。
赌徒在三人中间放了一块微光仪，这种小型的发光装置在启动后持续发出亮度极低的冷光，辐射范围也有限，勉强能让三人能看清彼此。在周围有大型岩石等掩体的情况下使用，基本不会产生暴露风险，适合在隐蔽行动中作用。
“看来它们暂时没跟过来。罗曜，你还看到了什么？”布兰登开口问到。
罗曜摇摇头说：“太快了，只看到了眼睛，红色的，有很多。照明弹一打开就全不见了。”
“你怎么看？”他问布兰登，布兰登是名经验丰富的陆战老兵，上次银河战争随舰队到过很多地方，或许会有所了解。
布兰登仔细想了想，“没有印象，宇宙中的原生生物太多了，没见过这样的。”
所谓原生生物是指在开拓宇宙时，在地外星球上发现的本土生物。在广阔无垠，森罗万象的浩瀚宇宙里，人类似乎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唯一的智慧生物，直到原生生物的出现才打破了人类神之子的自傲。
原生生物种类繁多，生命形态也千奇百怪。由人类认知的碳基生命到完全未知的生命形式应有尽有。这些原生生物的习性等名方面对人类来说都充满谜团且大多数对其他生命体怀有敌意，好在人类总是用自古以来最擅长的方式——战争与这些生命体建立了默契的生存关系。
“不过从刚才来看，它们应该是害怕强光！”布兰登接着说道，“照明弹一打出来就全跑了，白天也没有发现他们。”
“夜行生物？”
“长官，会不会白天他们躲到地下去了，这里是流沙地形，从地底进行移动，很难发现。”赌徒接过话，“等到晚上天黑，就钻上来攻击我们。”
罗曜皱眉，“很有可能，夜行生物大都喜欢躲在地下，伺机而动。但是这些家伙不一定害怕阳光。”
“不怕阳光？”布兰登不解，按照常理，生物之所以夜行，大都是因为惧怕阳光，再加上其还有遁地的习性。
“你忘了？夜行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惧怕阳光，只是在利用黑暗而已！”
布兰登听言心中一紧。确实有这种可能，就连在地球上，很多猛兽如狮子之类会在夜间外出捕猎，只是因为他们单纯的比猎物更加适应黑暗，在夜间捕食那些无法看清黑暗的猎物，成功率大大增加。自己竟然漏掉了这一点，布兰登上尉有些不爽地说：“但照明弹确实吓退了它们，如果不惧阳光的话，刚才怎么不冲上来？”
“很难解释，什么原因让它们暂时放弃了进攻的打算。野性生物向来谨慎，也许他们只是在惧怕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而不单单是光线。”
“长官你会不会想的太多？”
“或许吧，但是刚才它们摸得已经非常近了，而我们却无法索定到其中任何一个。”
“因为太黑了吧？”
罗曜摇头继续说：“不对，我用了夜成象仪，还是没有看到。”
罗曜指了指步枪上的倍镜，“不管它们多么擅长利用黑暗，也不太可能完全不在夜成象仪上留下痕迹！”
此时有些没有入睡的士兵纷纷靠近表示，自己装备的夜成象倍镜，同样没有观测到任何敌人。
“而且，刚才照明弹点亮时，我只在一瞬间看到眼睛，不管怎么说，它们消失的实在是太快了，速度令人难以置信。”
罗曜用手拖着下巴陷入思考。
“消失？长官，你是说他们不是逃跑了？”
赌徒问到。
“！？”
罗曜一惊！一个疯狂的想法冒出。
“对！消失，就是消失！它们不是逃跑，而是消失了！”
赌徒一脸无法理解的样子。布兰登却突然眼睛瞪得老大说道，“你是说，它们能够隐匿自身？”这个想法疯狂但又一些道理。
“不错！类似光学迷彩，根据环境光来隐匿自身，让猎物无法看到！”罗曜说到。
布兰登直冒冷汗，“你是说，刚才他们根本没有逃跑！？”他顿了一会说到。
罗曜点点头，“它们一直在原地观察着我们，没有冲上来的原因或许仅仅是野性的本能察觉到了我们手中武器的危险。”
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敌人是拥有完美伪装的神秘猎手，利用隐匿的特性跟踪猎物。
“长官，我...我...”赌徒欲言又止，声音都开始颤抖。
“有屁快放！”布兰登瞪了他一眼。
罗曜知道他有所想法，让他冷静下来慢慢说。
“长官！那样的话，我...我们会不会早就被盯上了？我是说，既然它们不怕阳光又能隐身，会不会从白天就一直跟着我们？一直跟到晚上，打算等我们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再下手！”
赌徒的话让三人头皮发麻，这简直不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了，如果对方是一群狩猎经验丰富的猎手的话，跟踪尾随猎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样一样，救援队的整个行程相当于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之下，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简直是兵家大忌。
“不好！”罗曜突然叫道，“营地！如果它们一直跟踪我们的话，那营地的位置也暴露了！”
“甚至一开始它们就知道了！”布兰登说道，“岚光号坠落时就已经惊动了它们！”
罗曜赶忙打开动力服手臂上的通讯装置联络沃克他们。
“西格玛，这里是德尔塔，收到回复！这里是德尔塔，收到回复！重复，这里是德尔塔，收到回复！”
罗曜对着通讯仪呼叫沃克所在的营地，然而并没有收到回应，通讯仪只发出了轻微的噪音，无法判断是否通讯不良。
多次呼叫无果后罗曜已是心急如焚，沃克等人暂时不知道敌人的特性，大量的伤员处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而这些危险生物的数量根本不知道有多少，谁也无法保证它们是否会放弃救援队，折回袭击没有防备的营地。或者说敌人一开始就兵分了两路，一路跟着救援队外出，一路留守营地，想将岚光号活下来的般员一网打尽！
罗曜继续使用通讯仪呼叫沃克，布兰登上前一把按住了他，“别急！嘘，小声点！”
他将罗曜按在地上，让他坐下冷静。
“别失去冷静，沃克那小子看起来马虎，其实机灵的很。这些狗屁原生生物攻击前会发出叫声，他们肯定能注意得到，相信他们。现在更要专心的是救生舱那边！”
这位老上尉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再心急也没用，营地有守卫轮班，还有岚光号上的武器装备，再加上沃克小子的指挥，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反倒是源少尉那边，如果它们袭击救生舱的话，源少尉他们就危险了！当下之急是等天亮赶到求救地点，救出伤员，然后尽快反回营地和沃克小子汇合，你是我们的舰长，这个时候绝不能慌！”
布兰登说完长舒一口气，一直压低声音让他有些疲劳。他同样担心营地的人们，但此刻显然无法立即原道返回。救生舱那边也是十万火急的情况，这时候队伍的指挥官万万不能自乱了阵脚，好在他知道罗曜是可以听进自己劝告的人。
“长官，沃克上尉一定没事的，眼下我们不能放弃救生舱啊！”赌徒同样劝戒着罗曜。
罗曜坐在地下深呼吸两口气，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布兰登和赌徒说的不错。这个时候更加不能混乱。救生舱正面临着和营地同样的危险，沃克那边也如布兰登所言，有着超过搜救队的人员配置以及从岚光号上搜集的大量武器装备。而源静子所在的救生舱却是毫无防备能力。再加上来回路程对比，结果显而易见。
再次深吸一口气，罗曜有手狠狠地擦了擦脸。“我明白，多谢你们，布兰登，赌徒。”他老实地向二人道谢并反省。
一位好的指挥官绝不可能仅凭自己一人成事，罗曜向来很感谢跟随自己的部下们。这也是他作为帝国军官与那些传统傲慢贵族的不同之处。
“天一亮，立刻出发前往救生舱。”
罗曜让三人轮流守卫警戒，并备好照明弹，闪光弹，震爆弹等装备。在不确定原生生物真正弱点的情况下，只能依靠为数不多的手段尽量保证自身安全。
吩咐完毕后，各自执行。罗曜靠在刚才那块岩石上，闭上双眼，开始短暂的休息。
————
“长官，岚光号舰长辅佐源静子向您报道！”
前眼这名有着与少女面容完全不相符的火辣身材的女性军官正笔直地站立被敬着标准的军礼。将丰满圆润的胸部紧紧包裹住的白色军官服似乎在诉说着自己即将崩坏的痛苦。
意识到自己非常失礼的罗曜急忙收回目光并回礼，“你好，源少尉，我是岚光号的舰长，罗曜，你可以直称呼我的名字。”
“是！长官！”
源静子仍然保持着敬礼的姿势大声回答。这名似乎感到很紧张的年轻军官引起了罗曜的兴趣。从资料上看，以帝国初级军官学院首席毕业的她直接被分配到了岚光号上。大概正对没有经验担任舰长副官一事感到不安。
“你可以放下手了。”罗曜提醒到。
“是！长官！”源静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巧的脸上胀得通红，急忙将敬礼的手放下。
虽然担任舰长时被告知即将有一名副官派遣过来，但没想到来的是一个刚才军官军校毕业的新手。罗曜对此倒不是很在意，能以首席从帝国军官学院毕业想必不会是平凡之辈，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位美女，毕竟没有哪位正常男性会嫌弃自己身边的美丽女孩太多了。
“我也是刚到任舰长不久，你不用太过拘谨，再次请你多多指教了，源少尉，啊不，静子少尉。”
罗曜露出笑容，将源静子如薄玉般的手指小心握起。
————
迷糊间仿佛做了一个梦，关于静子少尉的。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微微发亮了。
“长官，你醒了？”正在来回警戒的赌徒见状走过来说，“看你睡得这么熟，没好意思打扰你。”
罗曜看了看左臂上的时间，大概睡了有5个小时。看来赌徒和布兰登怕打扰自己就自行轮流值勤了。
罗曜站起来环顾四周，搜救队昨晚隐蔽休息的地方处于沙漠中的一块凹地，周围散落着几块大型碎岩，起到了遮挡效果，能在昨夜找到这样一个庇护所实属万辛。眼下天色逐渐明亮，正是出发寻找救生舱的时机。
他让赌徒叫醒布兰登等人，将搜救队的人员集合在一起，清点了各自的武器弹药装备。再吃了点从岚光号上搜集的高热量食物后准备出发。
这次布兰登换到了队伍的前方，虽然只有眼睛，但他和罗曜是队伍里唯二看见过原生生物的人。
沙漠的昼夜温差巨大，太阳才升起没多久，滚烫的热浪就扑面而来。搜救队在小心每一步的情况下尽量加快速度。
“接近目标区域，大家保持警戒！”一众人走了差不多2个小时之后，罗曜确认过扫描仪对搜救队说到。根据雷达扫描，救生舱就在附近了。
走在队伍前方的布兰登突然蹲下，举起手臂握拳，示意队伍停下，接着他用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罗曜领会，立马用倍镜进行观察。目及之处除了一望无尽的红色沙漠外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罗曜靠近小声地问。
“雷达显示就在这，但是看不到救生舱。”布兰登回答。的确，以雷达的扫描结果来看，救生舱应该就在此地了，但目视以及倍镜的观察结果却什么都无法看到。
“小心搜索！”
罗曜下令，搜救队各自以雷达信号为基准，在区域间展开搜索。布兰登则带上两个人在周围放哨。
约莫有二十多分钟，罗曜和布兰登终于定位到了信号的最中心位置，在目视搜索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挖吧。”既然地表上没有收获，救生舱很可能在着陆时被流沙掩埋在了地下。
强压下心中的焦虑，罗曜率先拿出工兵铲向下挖掘。流动的沙土挖起来非常困难，罗曜等人费尽力才挖了不到半米多深。
“...长官...这个...”就在一筹莫展之际，赌徒突然叫道，“这个...”他拿起一块铁皮样的东西递到罗曜面前......
眼前闪着绿光指示灯的毫无疑问是救生舱的外壳碎片，罗曜只感到双眼一黑，险些站立不稳。
队员们也陆续从沙土中挖到大小不一的舱体残骸。又向下挖了好一会，不见任何伤员的踪影。
“抱歉...”布兰登看到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罗曜，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队员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开口说出大家都不想接受的事实。
“是我害死了他们。”沉默了许久的罗曜突然开口说道。
“这不怪你！”布兰登反驳。
“是我命令发射救生舱的。”
“是我让他们去死的！”罗曜大叫。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布兰登一把抓起罗曜对他怒吼，“你只是做了一位舰长应该做的！重伤员绝对不可能承受住战舰坠落时的撞击的！你只是在试图救他们！”
“队长！”赌徒急忙拉住发火的布兰登，布兰登松开罗曜，眼睛的情形让他自己也变得急躁起来。
“听好！同样有大量的人随着岚光号的坠落阵亡，身为他们的舰长，你就得对每一个人负责！而不是现在像个懦夫一样抱头痛哭！沃克小子那边还等着我们回去！”
沃克！？听到沃克的罗曜这才回过神来。营地的情况还不清楚，必须马上与沃克取得联系。
就在这时，罗曜臂上的通讯仪传来声音。
“得尔塔，这里是西格玛，这里是西格玛，我们遭到了攻击！重复，我们遭到了攻击！，请求支......”
沃克的呼叫随着枪声与炮火在一片刺耳的“嗤嗤”声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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